Killer K
D:Detective
B:Brother
S:Sister
H:Housekeeper
A:Accountant
M:Messenger
10 月18日
D: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?
B:这我该怎么跟你说,我们本来就不常见面。两周?也可能是三周。
D:那时候他在做什么。
B:我不知道,我没见到他。我听到他讲话了,他在让管家把晚饭送到房间去。我的意思是,那个声音是他的,至少我认得出来。
D:他一直都这样吗?
B:哪样?
D:在房间吃饭。
B:不……我想应该不是,大约是这个月开始的。我听说他身体不好,不大出房门。我不知道,我很少回家,我们的……嗯……关系不大好,已经有两三年了,这个大家都知道。所以,如果你想知道他的起居安排,我建议你问管家或者我妹妹。
D:那是几点?
B:什么?
D:你听到他讲话让管家把晚餐送上去,那是几点。
B:我不知道,八点?因为他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吃。
D:他知道你在家吗?
B:呃……也许?我前一晚就跟妹妹说要回家拿几件衣服,因为我要去欧洲一段时间。
D:如果她告诉爸爸了,那他就是知道的。
B:所以,你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你在屋子里。
D:对,我不知道。
B:根据你的了解,他是否有什么情绪上的问题?
D:我不知道。总的来说他是个不大开心的人。
10 月18日
D:他生病之后,家里只有你和管家照顾他的起居?
S:对。
D: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?
S:一个半月之前,我想应该是9月2日,那天我一早就出门了,回来之后管家告诉我爸爸不舒服,在房间休息,不要打扰他。事实上我们都不清楚是什么病症,他拒绝请医生过来。那之后他就很少出房门。
D:他的饮食起居就全部在房间里?
S:食物会由管家送去,上厕所的话,他会出来。如果有客人来,他也只在房间里接待。
D:那之后有多少客人来过?
S:嗯……我想大约只有两个,因为爸爸几乎推辞掉了所有的拜访,也不再出门聚会。
D:那两位客人是谁?
S:我不清楚,我白天都要在诊所上班。
D:管家也没告诉你。
S:没有,他只说有人会来。我不过问这些事。
D:从9月2日到你父亲去世,也就是昨天,你哥哥回来过几次?
S:只有一次,上周六。他要去欧洲,回来拿些东西,他前一天告诉我了。
D:我听说他们关系不大好?
S:对,大概是三年前,他们吵了一架,然后我哥哥就搬走了。
D:你有告诉你父亲他回来了吗?
S:没有。呃,我不认为爸爸会想知道他在这儿。我只告诉了管家。
D:你哥哥待了多久?
S:很快?也许还不到半个钟。
D:……他有严重的情绪问题吗?
S:什么意思?……他是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,不可能自杀。
10 月18日
D:你在这里做了多久?
H:12年。我的前任雇主移居欧洲,于是介绍我来这里。
D:我听说他是从9月2日开始生病的,你是否知道具体情况?
H:是……那天晚上他说不太舒服,让我把晚餐送去房间,然后……病一直没好,就变成每天都在房间用餐。起初他还会出来走走,后来就一直待在房间不出来了。我原本建议让家庭医生来看看,但他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,只需要静养,吩咐我们别打扰。
D:然后你就每天给他送餐去房间?一天几次?
H:不不不,实际上我不会送进去。他要求我摆在门口。我每天早中晚,分别是8点,14点,20点会把食物摆在房间门口,他用餐完后会把餐盘放出来,我再收拾。
D:所以,9月2日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进过他的房间?
H:对。
D:这期间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?
H:可疑的人?我想没有。
D:那两位客人呢?
H:什么客人?
D:小姐说9月2日后有两位客人来拜访过。
H:对,他们都是客人,先生都认识。
D:什么时候?
H:第一位是9月3日来的,是一名会计。另一位是10月11日来的,我不认识。
D:他生病后的第二天就见了会计?
H:对,那位会计是他的老朋友。
D:你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吗?
H:不知道。
D:另一位是什么样?
H:瘦高个,不大说话,他说他有预约。那个人是第一次过来。
D:你怎么知道的?
H:他问了这儿是不是先生的住址,那就说明他从前没来过,不是吗?
D:那你怎么知道先生认识他?
H:我通报了有个客人来访,先生说那是K,让我把他带进来。
D:他们谈了多久?
H:那位K是下午2点来的,直到6点才走。会计的话,很快,不到一个小时。
D:期间你进过房间吗?
H:没有。
D:你认为小姐是否认识K?
H:呃,我不清楚,但我倾向于否定。我在这儿工作了12年,这家人的朋友我基本都认识,但那个K,我从没见过他。
D:那位会计,我该怎么找到他?
H: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联系方式。
10 月19日
D:你是他的会计?
A:对。
D:9月3日下午你去拜访了他。
A:对。
D:谁约的谁?
A:他约的我。
D:具体是什么回事?
A:他想要提前支取一笔钱,数额还不小,于是把我喊过来面谈。
D:那天你见到他的时候,是否有什么异常?
A:异常……你是指什么方面?
D:他家人说他身体不大舒服。
A:啊对……我也有这么听说。
D:听说?
A:我见到他的时候,没觉得他和平时有什么两样。
D:所以你不认为他有健康问题。
A:我不会这么说,但我确实看不出来他生病了。
D:9月2日之后,他就没从房间出来过,如果不是健康问题,你觉得可能会是因为什么。
A:我不知道。可能是情绪问题,他不大开心,有些紧张。
D:嗯,他儿子也提到这一点。
A:这应该还是挺明显的。他总是心事重重的,得靠安眠药才能睡着。
D:你们谈了多久?
A:四点到五点,也可能更早些,我没注意时间。
D:那期间家里还有什么人吗?
A:我来的时候只有管家,那之后就不清楚了。他中途还给我们送了下午茶。但他没进来,放在门口就走了,是我把下午茶取进来的。
D:那天之后你们有再联系吗?
A:见面没有,但通过几次电话,后来他说那笔钱暂时不打算取出来了。
D:那是什么时候?
A:不久前,这个月中旬吧。
D:中上旬还是中下旬?
A:中下旬。
D:在这之前你们会频繁联系吗?
A:不会,是近一个月开始的,他想做些……呃,姑且称之为经济上的变动吧。
D:你是否知道是为什么。
A:不。我只负责按他的要求行事,除非在法律上行不通,否则我不会干预他的想法。
D:10月11日还有个人来见了他,你觉得可能是谁。
A:我不知道。
D:那个人自称为K。
A:从没听过这人。
10 月20日
D:我和你们的会计谈过了,他上个月见过你父亲,他说他不觉得你父亲有健康上的问题。
S:嗯?
D:相反,他认为你父亲情绪上有些低落,可能有抑郁倾向。
S:这对案情有什么影响吗?
D:我这么说吧,他死于安眠药过量,且你们都证实过他有情绪问题。如果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是他杀,我们只能按自杀案处理。
S:没有这种可能,我父亲是天主教徒。
D:我知道,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,你住在家里,应该会对他的状态有更准确的判断。
S:我不知道,我白天要在诊所上班,加班是常有的事,有时候回来已经半夜了,恐怕没法那么了解他的身体状况。也许他真的没有生病,只是有些不舒服,他毕竟上了年纪。
D:即使他待在房间不大出来,你住在家里,也总该见过他几次。
S:对,很偶尔。有时候半夜回来会看到他在家里走动。
D:几次?
S:我不知道……四五次吧。
D:你觉得他在做什么?
S:他说他出来透透气。
D:因为待在房间很闷?
S:恐怕是的。
D:你觉得那是正常的吗?
S:什么意思?
D:他声称自己在透气,那么以你的观察,他是否像是出来透气的样子?
S:呃,我不知道……不然呢?
D:再仔细想想。
S:嗯……他看起来可能有些紧张。
D:怎么说?
S:有一次我发现他在翻客厅的抽屉。
D:哪个抽屉?他在找东西吗?
S:不是具体的某个抽屉,是都翻了一遍。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找东西,我的意思是,没什么可找的,管家都收拾好了,问他就行。当然,这只是我的看法。
D:除此之外呢?
S:我不清楚,我只是觉得他和平时不太一样,或许有些焦虑吧。但我父亲一直是个情绪比较波折的人。
D:波折?
S:对,他有严重的,呃,情绪问题,可能确实跟你说的一样。但我也说了,他是天主教徒,几十年来都是。他不太开心可能是因为和我哥哥的矛盾引起的,但会为了这个自杀吗?他们的矛盾也有两三年了。
D:他们具体是什么矛盾?
S:我不知道,那是他们俩的”秘密”。
D:10月11日还有个人来过,据称是K,你能想到这可能是谁吗?
S:嗯……我不认识。
D:或者你父亲的朋友里有名字以K打头的吗?
S:K?是单独一个K吗?
D:对,你有印象吗?
S:8月下旬的时候,他提到有封信寄错了,是来自K的。那个时候他脸色不太愉快。
10 月21日
D:你负责给这家人送信?
M:对,还有收信。实际上这片区域都是我负责,这是我的兼职工作,早上六点半来取走信件,送去邮局,然后把收到的信分发下去,呃,差不多九点左右结束吧。
D:那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?
M:不到一年?我在这儿上社区大学。
D:你对这户人家有什么印象吗?
M:嗯……没有?
D:那我换个问法,他们的收信、送信,有没有什么大致规律?
M:呃?
D:这儿收到的信多吗?
M:嗯……平均下来一周七八封信,就是个正常水准。我也合计不清楚,这片都是我负责,怎么可能专盯着一家人看。
D:8月这儿有没有收到过一封K的信?
M:8月27日。
D:这个你倒是记得很清楚,确切日期都记得?
M:我记的不是这天,是第二天,8月28日。
D:那天发生了什么?
M:8月28日早上,那个老头出来说昨天有封信寄错了,说这是K寄来的信,他不认识什么K。还问我是从哪寄过来的,这我咋知道。他本来还想让我带回邮局退掉,我没理他。如果真的是寄错了,那就会很麻烦,我得登记,申报,一大堆程序要做。
D:所以你没有帮他退掉?
M:漆都拆了,信也打开看过了,哪有那么容易退。而且我看了地址,就是填的这儿,这不是都送到了吗,怎么可能错了。再后来,反正他是把信收了的。
10 月22日
D:那封8月27日K的信找到了,姑且可以认定是你前天提到的那封。
S:姑且?
D:你们管家拿来了一堆信,全都是今年的,经过筛选,8月27日只有一封,应该就是它了。
S:没办法确定是那个K寄来的吗?
D:上面没有署名,也没有来信地址,只填了寄送地址。信也不是完整的纸张,倒不如说是从一张纸上撕了一块字条,写了一句话,然后包在信封里就送过来了。
S:那你们怎么判断是K的?
D:嗯……你说你父亲提到K的来信时不太愉快。
S:所以……?
D:那么,根据信中的威胁性含义,我们把它和你声称的你父亲的精神状况联系起来,综合判定这大约是K寄来的。
S:威胁性含义?上面写了什么?
D:”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,我们谈谈,10月11日下午。”
S:什么意思?
D:我们也不知道。
S:这很明显是他被勒索了,那个人以此为要挟要求见面。
D:目前似乎是这样。
S:然后他10月11日下午来见我爸爸了,就是管家说的那个自称是K的人。
D:目前我们认为大约是这样。
S:按照这封信来看,那个K杀了我爸爸?
D:不论他是不是凶手,我们都得先找到那个人。我们也在尝试,这需要你的配合。你父亲可能有什么仇人化名为K。
S:不可能。他之前从来没提过K。
D:或者他在害怕躲避什么。
S:我不知道。
D:你认为你哥哥会知道吗?他们关系不和,会不会是因为你哥哥知道什么秘密?
10 月23日
D:我们现在有了新线索,基本可以排除你父亲自杀的可能性。
B:对,我听说了,你们找到了一封来自K的信。不过我可不知道K是谁,这点我帮不上。
D:你知道信的内容吗?
B:不知道。
D:他说他掌握了你父亲的秘密。
B:秘密?
D:对。
B:他能有什么秘密?
D:所以我们才想和你谈谈。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和,除了你们两个,没人知道为什么。你要知道,首先,你父亲有严重的抑郁倾向,且现场他杀证据不足,我们本来是打算做自杀案处理的。
B:他是天主教徒,不可能自杀。
D:他不”可以”,但他依然”能够”。
B:那你们为什么没这么判?
D:因为情况有变,K出现了。
B:所以说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K让你们改了主意?
D:对,事实上这是一封威胁信。我们认为这个K可能掌握了什么关于你父亲的秘密以此来勒索他,这和他近来的情绪波动以及会计那边提供的情况也能对得上。
B:他怎么威胁的?
D:他要求10月11日见你父亲一面,而你父亲确实在那天下午接见了一位客人。
B:……那这个 K 是我父亲死亡的原因吗?
D:也许是,但我们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。所以……希望你能提供更多关于你父亲的线索。
B:好吧。我可能确实知道那个”秘密”。这也是我们关系不和的原因,后来我就搬走了。
D:是你主动搬走,还是他要求的?
B:呃,都有吧,但更多可能是后者。我知道了他的丑闻,他没办法面对我。
D:还有别人知道吗?
B:不,不吧,我觉得。
D:所以……?
B:别告诉别人。
D:好的。
B:他是同性恋。我撞见过他,在那种地方……那些男孩都很年轻。
10 月24日
D:你上次提到这儿”错收”了一封K的信。
M:对,不过那也并不能算错。
D:那封信有没有什么特征?
M:没有,就是普通信件的样子。我又不可能拆开了看,光看信封能有什么特别的。
D:笔迹、邮戳、火漆,这些都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吗?
M:我一天看几百封信,哪记得过来这些。你们想知道什么,不如直接问。
D:我们想知道是从哪寄过来的。
M:不可能的。那封信是邮筒来的,上面没填寄信地址。
D:划定区域范围呢?
M:这我可以直接告诉你,那个就是本城的信。
D:就在这里?
M:对啊。
D:范围还能继续缩小吗?
M:嗯……大概不能了。你们想知道什么?
D:我们得知道是从哪寄出来的,那样就能找到寄信人。
M:找寄信人?那不是很简单吗?
D:简单?
M:对啊,干嘛费这么大力气,直接问他们不叫好了。
D:什么意思?
M:那老头第二天就寄回去了一封,封皮上还写着K。要不我怎么说我知道没搞错呢。
D:所以说……
M:那个K肯定是老头儿的熟人,我上次不就说了吗。要不他怎么会知道人家地址呢,那封送来的信上可没写地址。
10 月24日
D:8月29日他给那个K回信了,你知道吗?
H:不知道。
D:他平时的信件都怎么处理的?
H:一般来说都是交给我,由我放进信箱。
D:所以说8月29日那封信他特地避开了你和其他人,亲自给了信差。
H:……应该是,也许我没有注意到吧。
D:你们也没有听说他给K回过信。
H:对。我想,既然那个K掌握些令先生不愿提及的东西,那他不让我们知晓也是正常的。
D:他知道K的地址,那应该两人早就认识,你知道他有什么相好的男性朋友吗?
H:……我不知道。
D:我们现在得找到那封信,找到它就能知道K是谁。
H:可是如果已经寄出去了,那封信应该也已经待在K的身边了吧。
D:或许邮局那边能打听到什么消息,可能送过信的人还留有什么印象。
H:只能试试了。
10 月24日
D:那个K是你父亲认识的人。
B:你们找到他了?
D:没有,但他知道对方地址。他回了一封信。
B:嗯哼?
D:根据你上次提供的关于你父亲的,呃,”秘密”,我们怀疑这个K也许是他的……同性情人,或者是了解他的私生活,至少手里有证据。
B:他不可能把情人带进家里,他好面子,不然就不会把我赶出去了。
D:那就是知情人。他可能以此为要挟来勒索你父亲,会计那边说你父亲有意支取一大笔钱财,但没有表明意图。
B:那笔钱是给那个男人的封口费?
D:目前我们是这么推断的。
B:那为什么他又死了?
D:会计那边提供消息说你父亲后来取消了支款,就在10月11日和那个K会面之后。我们猜测有可能是谈判出现矛盾,你父亲没答应对方,甚至可能销毁了”证据”,于是那个男人进行报复。
B:听起来是个合理的故事,但你们没有证据。
D:对,因为我们既不知道那个可能存在的”证据”是什么……
B:……也不知道K是谁。
D:是的,所以说……你是否知道什么能成为”证据”的东西?比如说录音、他和情人的通信、或者说色情照……
B:如果有那种东西,你们觉得我会让它留下来吗?
D:那我们现在就只能找到你父亲寄出去的那封信。
B:信会给出”证据”?
D:不大可能,但至少信能说出K是谁。
B:怎么找到那封信?
D:邮局。
11 月12日
D:那封信跟邮童描述的一样,信封上写着K。
S:那不是就能找到K的住址了?
D:不能。
S:不能?
D:那封信的地址是错的,一直被滞留在邮局,所以我们才能找到。
S:或许是我父亲填错了,所以才没寄出去呢?那信里应该也有关于K的消息吧。
D:有,但不是他自己写的。
S:什么意思?
D:和K寄过来的一样,你父亲的信也不是完整的,它是那另一半。
S:什么另一半?
D:它也是张纸条,和另一封拼在一起,才是完整的信。
S:关于什么的?
D:重度抑郁诊断记录。K是你父亲的心理医生。